二手書店

迷上了「逛二手書店」這件事。
某天，快要下大雨之前，我把摩托車停在《茉莉二手書店》前面。才停好，雨就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順勢跑了進去。
「二手書店」對我來說，有著些關於很久以前的記憶。
國中的時候有個同學，住在牯嶺街上那種日式的平房裡，有段時間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常常去她家，在那個有著高大的麵包樹、棕梠樹、椰子樹和香蕉樹的院子裡，消磨了許多個週末的下午。那是我第一次逛進牯嶺街上的舊書攤，那已經是牯嶺街舊書攤的末期時光了，其實沒幾家，門前都堆放著高高的雜誌和參考書，店裡陰暗，坐在角落藤椅上吹著電扇的老闆，總是看起來有那麼點怪怪的。我記得買過一本水牛出版社的《湖濱散記》，23塊，「不管怎樣就是一定要買一本啊」，那時候哪知道梭羅是誰啊，就是挑了本看來和每天要讀要考的參考書很不一樣的書就是了。
為什麼這麼遠的說起了牯嶺街呢？
今天我又去了茉莉，把家裡一些不用的紙袋整了整送去，放在它的樓梯間，給需要的人用。
茉莉的書架，看來看去總和自己的書有點眼熟。從很久以前遠流出的世界文學，什麼《紅與黑》啊、《咆哮的山莊》，一直到志文的《荒原》，簡直像是從家裡搬了來放在這裡似的（但是我是個無藥可救的戀書癖，家裡的那些都還繼續堆在搖搖晃晃的書架角落...）。「文學真是容易被放棄啊」中文書裡數量最多的，還是九歌和爾雅，聯經也不少，夾雜著看見一本綠色書皮的《未央歌》。
我記得我的是一本鵝黃色封面的，該是更早的版本，書的扉頁上有個不知道的誰簽了名蓋了章。那是升高中前最後的半年，在眾多段考的夾縫間斷斷續續讀完的。「這大學裡最大的一片青草坪中央有一個池塘...」，國中時的我不知道哪跟筋壞了，以為伍寶笙藺燕梅這些人，從什麼時候開始，像是就坐在我隔壁那樣熟悉；但是顯然的，真實世界裡的不完美太過強悍，隔壁坐著的不過是等一下考卷向左傳、向右傳的時候說「你寫這樣要扣一分喔」的蠢蛋。於是，太完美的她們，又漸漸地手牽著手回到書頁裡那張手繪的西南聯大地圖裡，而我繼續寫著好像永遠也寫不完的測驗卷。
那之後，我開始在書的扉頁寫上自己的名字，最瘋狂的時候，還蓋上印章。
在茉莉流連了兩個多小時。
我沒有買書，但是卻蹲在地上把許多書拿起來，找出記得的那個句子的那一頁，讀一遍，像是確認了什麼似的，然後滿足的放回去。
今天沒有下雨，不過我還是把摩托車騎來停在茉莉的門口。漸漸變成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