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

眼睛睜開的時候，忽然就想起了那個早晨。那光隱約的從窗簾裡斜透，光裡像是有什麼，淡淡的一束，像是觸手可及。

身體溫暖。

翻轉身，我想著這不可思議的一陣子，這個月怎麼過得那麼長呢？也南來北往，也出機拍片，也剪接審查，也寫字塗鴉，也還為廣大不明確的對象擬定了些目標偉大的計畫。過完年之後，好像沒有停下來過。

陽光在水竹草的枝葉間時隱時現，縮著身子在被子裡享受著這清醒前的一刻。這屋子裡的光和那兒極不同，天一亮光就遍灑了，心裡有點什麼也像是光一照就消融了似的。昨天，一個朋友忽然對我說，準備去一趟內觀中心。

「十天裡，除非必要不可以說話，也不可以與其他人有眼神手勢的交流。嚴守五戒：不殺、不盜、不淫、不妄語 、不飲酒；不可抽煙、吸毒、吃迷幻藥；不可寫作筆記、閱讀書報、寫信或打電話，以保持身心的清淨；所有健身活動，如瑜伽、氣功、慢跑，暫須禁止；念珠、十字架、水晶等宗教之物，也不使用，交由專人保管，使能依照指導專一於內觀；不准半途退出。」
早上四點起床，晚上十點熄燈，從觀察和深層的感受自己的呼吸開始，透過嚴厲的法門觀看自己的內在。

我很受震驚。
這陣子隱約知道一些她的事，卻不知道她選擇了這極端的修煉。

讀著那些嚴格規定之後剩下的純粹。「那之後呢？」我想著。
「心裡深處也有非常黑暗的事情暫時不能面對吧，其實大家都是假裝沒事的過著每一天啊，不是嗎。」我懼怕的也許是內觀之後的人生，該怎麼開始，或者繼續啊。

或者，都不需要了呢。

我閉上眼睛，那光就消失了。像是那個光影幽微的早晨片刻，從來不曾真的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