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的夢

「上次好像就停在這轉角」，我在晦暗的光裡站著，做了一個繼續的夢，繼續上次停下來的夢。在夢裡的時候一瞬間還有個念頭，「就從這裡開始吧」那樣。

—————··<·>··—————··<·>··—————··<·>··—————

那像是婆婆家門外的小路，曾家還有侯婆婆家都還沒有拆時候的那個樣子。房子矮矮的，巷子窄窄的。

婆開著墨綠色的小車，（不過婆並不是婆的樣子呢）在窄巷子裡鑽來鑽去。牆邊張牙舞爪的九重葛、還有誰家丟在路上的反著光的藍色黃色三輪車，竟也沒檔著我們繼續前進。「婆的開車技術怎麼那麼好呢？」我想著。

到了門口，那竟像是巷口朱老頭兒的家門口，婆下了車，我們似乎要繼續開去別的地方。開車的人變成了薛。沒一會兒也到了薛的地方，不過那裡看來是金鳳的家，家裡前後有綠色的紗門對通著，前面暗暗的，薛說，來啊來啊，一起來試試吧。

那和從前金鳳家那個雜貨店後面一樣的、薛的客廳裡，零星走來走去幾個不認識的年輕人，降靈會剛結束，他們捧著杯子喝著冒著煙的飲料，一個人靠在牆邊看著我。「來啊來啊，坐在這裡，一下子就好了」薛說。

我坐在一個圓的藤椅上，不知道要做什麼。那個倚著牆站著的人走了過來，用右手在我的頭上畫了一個無形的圓，手掌停在頭頂上兩三吋的地方。一會兒，他忽然睜開眼睛，收起了手，回身走向廚房，我看不見他只聽見嘩啦啦的水聲開著很大，像是從我的身上吸走了什麼很髒的東西在沖洗著。

薛面有難色，對我說，「還好吧、沒關係，不然你這個先拿回去唸好了。」遞給了我一本小書。打開像是佛經那樣，直行的字有著木格子的框，都是些不認得的字，旁邊有注音，但是注音的音和少數記個認得的字卻唸起來不一樣。我的嘴裡發不出聲音沒辦法唸。「一定要自己唸喔，不要叫我幫你唸。」薛說。「先回去吧。」「一定要唸出來喔」，薛在我的身後說。

我狐疑的走到了後門。後門對著一條長長的石頭臺階，往下兩邊長滿了伸出的藤蔓，幾乎遮住了路。薛的妹妹站在那綠色紗窗後的陰影裡，薛媽媽在後面半躺著像在抽大煙似的，不過她長得倒不是薛媽媽的樣子，我知道她是就是了。薛妹妹說，怎麼了。

「我唸不出來啊，你看，注音和字怎麼都不一樣啊」，再低頭的時候，剛剛勉強看進去的幾個字忽然變了形，變成了別的字的樣子又唸不出來了。那開頭兩個字是「吮言」，不過那「吮」字是人字旁的。

薛的妹妹拉著我，看了看我手上那本字一直變換著的小書，做了一個表情。像是什麼呢她說了一句話，我醒來卻忘了。意思像是病入要膏肓了那樣、比想像中嚴重的樣子，叫我趕快進去，然後說，「快，它要到了。」背後起了一陣風，陰影遮蔽了光。我沒有回頭卻感覺到背後那條石頭路旁的藤蔓往上向我的背後捲了過來。

什麼東西、誰要到了。我心跳的好急，翻身醒來的時候還沒有慢下來。夢裡陰暗驚恐的情緒，和風聲延續地跟著到了醒來的這空間裡。

—————··<·>··—————··<·>··—————··<·>··—————

「我們看不出漂浮在黑暗的雲朵，瞬息間形狀會有什麼變化，但持續注視，卻會發現雲朵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形。明明是同一朵雲，形狀卻無法分辨。」夢枕獏在開始的時候這樣的描述了安倍晴明。像是我夢見的那些字。

這陣子每天睡前都看了太多陰陽師，百鬼夜行的事就走到夢裡了哪。

「於此尋得夢境者，將握有開啟現實奧祕之鑰。」—陰陽師，瀧夜叉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