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來走去

蘭嶼的羊總是走來走去。不對，應該說，蘭嶼的動物總是在路上走來走去。羊、雞、豬。（從前在朗島的時候，脫在門口的勃肯鞋一覺醒來被豬把軟木塞的鞋底啃去了一半。）

大船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發好。（內閣總辭、主委換人、總預算沒有過...我從來沒覺得這些事跟我這麼有關過）於是我們也連著幾天，在島上走來走去。




晚上，大船開會。老人們和划船手在涼台討論著關於這事的種種。時間、風向、海潮，與禁忌。
我沒去聽開會留在海邊，幫朋友顧店。他牙齒痛，老婆發燒，要去一趟衛生所。傍晚剛要天黑的那時刻，海邊灘頭上只剩下我，和羊。

天漸漸的變黑。

對岸那新建好的太高了的碼頭邊上，摸黑停著沒有開燈的車子，年輕人的音樂放得震天響；傍晚看見下水去捉龍蝦的那盞頭燈，游進了港灣，沿著礁石的旁邊在水裡一閃一閃的回來了；老闆的表哥來借走了裝垃圾的簍子，說要帶著去裝勾起來的海膽；另一個開著ESCUDO的表哥拿了兩顆下午採的西瓜來；我坐在這兒，讀著不知道誰放在櫃台上的一本書：《可笑的愛》。

一會兒，老闆光頭的小孩和老闆的媽媽，走了過來，和我一起坐在路燈底下。
有一搭沒一搭的，小孩隨手撿著貝殼石頭丟小狗，忽然船屋邊的草叢一陣搭搭搭的聲音，跑出了一隻大螃蟹。媽媽很快的站起來追了過去，熟練的踩著牠，把大大的螯折著握在手裡，看了看，胸前滿滿的都是卵，很快的放了牠，「要生小螃蟹了」，媽媽抬頭看著天上：「啊，今天月亮圓圓，會有很多陸蟹哪。」牽著光頭的小孩，沿著馬路找了下去。

牙齒痛的老闆回來了。
「今天天氣太好，整個回來的路上那些礁石，都是手電筒」，朗島的男人整個晚上來來去去忙著下海。「要不是牙齒痛，我也好想去啊。」